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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包含台灣民間信仰、傳統習俗,部分為杜撰
不喜勿入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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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尋聲以為他還卡在那共感裡面,想要勸他,剛要開口才反應過來,信一用的是第一
人稱。
信一的手指在瓷杯上來回摩挲,表情平靜,只有那手指微微的顫動,暴露了他的緊張。
要在謝尋聲面前曬出心裡的一切,畢竟不是簡單的事。即使相處時間不多,他卻在短
時間內累積對這個人的尊重與好感,他害怕看見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染上厭惡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他停不下來坦白一切。
「所以那個女孩子的心情,我可以理解。雖然我沒有她那麼慘,被她的男人騙了。」
他乾笑了兩聲,想讓氣氛鬆動一些,謝尋聲卻沉默而專注地望著他,信一不自在地抬
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臉,一舉起來,手的顫抖更明顯,謝尋聲伸手握住,他剛剛才被茶水溫
熱的指尖現在又回歸冰冷。
眼裡的軟弱和動搖完全失去了遮掩,信一的目光直直對上謝尋聲的眼,在接收到那微
不可察的安撫時,眼裡本來就沒退去的溼潤又變成了兩滴淚。
「我是真的很喜歡他……但是他說他還是喜歡女生……」信一哽了一下,嗚咽出聲:
「就算做過了……還是和學姐在一起了……」
這件事他連仁愛都沒講。
不敢講,太卑微了,用身體讓人嘗試,換來更堅決的拒絕這種事。他寧願仁愛只當他
是不敢告白又放不下的孬種,也不願意好友為他難過、覺得他噁心。
他當然知道那女孩的心情。
要不是因為真的太喜歡。
謝尋聲在一開始的錯愕過去之後,握著信一的手捏得更緊,另一隻手把他的下巴抬起
,逼他正視自己的眼睛,「現在呢?你和那個人──」
信一連忙搖頭,「沒有了,就那兩次,後來就斷了……」
還不只一次!謝尋聲煩躁地抹去信一臉上的淚痕,嘴裡沒修養地譙了句髒話,「就那
樣的人,也值得你喜歡?嗯?!」
「沒……」信一又搖頭,但這次搖得沒那麼篤定,畢竟喜歡上人家是事實,「觀完元
辰就……完全放棄了……」
還要到觀完元辰才肯完全放棄!謝尋聲氣到都笑了,「不能當男友就當砲友?哪裡學
的?」
天下也多的是有砲友的人,他無權為此置喙,他更不是信一的誰,沒有資格批評或
責備他。但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,他所理解的信一並不是會選擇這樣開放性關係的人,
甚至某方面來說還頗傳統守舊,用性去爭取不同性向的對象,聽起來就完全突破他個人
的天際。
也許真如他所說的,要不是真的太喜歡那個人。
信一被謝尋聲有點兇的表情嚇到,囁嚅道:「在圈內不是很正常嗎……」
謝尋聲差點吐血,捏著信一下巴的手往上換捏住他的臉,嚴肅地皺眉,「小孩子!要
保護好自己!傻不傻啊你!」
謝尋聲的反應完全不在信一的意料中,他愣愣地被捏住臉,也說不出話,只能翹著被
捏得嘟起的嘴巴點頭,「唔嗯。」
謝尋聲快被氣死,他顧忌老半天,猶豫不敢動心,結果人家竟然傻傻地獻身給別人了
,白讓那個人「試試」又拋棄。他心裡除了憤怒,怒其不爭,還有濃烈的不捨,不捨一個
男孩子一個人在這浮世間抓不定它的準則,跌跌撞撞,不了解自己的價值。
越想越不悅,謝尋聲忍不住傾身抱住信一,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腦袋上狠狠地揉
了一把,「你阿嬤如果知道你這樣,會多毋甘(捨不得)。」
這句話帶著責備,但更多是關切和不捨。就像小時候自己做錯事了,生病了,阿嬤總
是會斥責兩句,他會因為被罵而委曲,但也會知道自己是有人可以依靠,可以撒嬌的。
他多久沒撒嬌了。
嘴上說得輕巧,但是當不成男友當砲友什麼的,當然是幾經猶豫,在一個奇怪的氣氛
下就著酒膽發生的,他從來沒有同情過自己,甚至還站在客觀角度唾棄過自己。
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,事前事後的驚惶低落,只有自己能夠承擔。現在被謝尋聲
這樣帶著關心地訓斥,一直壓抑著的慌張和委屈全都冒了出來。
信一的臉埋在謝尋聲的胸膛,再次紅了眼眶,「那你叫她來罵我啊……」
謝尋聲被這句話堵得嚥了聲音,又想開口罵他長這麼大了要學會判斷事物的價值,但
想想信一這段時間被那個女鬼影響了情緒,今天又搞出這麼大的動靜,再講道理也未免太
不近人情,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「先不跟你講這些,走,帶你去睡覺。」
謝尋聲快速地關了門,領著人走進內室,信一跟著他掀開以往總是看他從裡面掀開的
門簾,裡頭是很普通的透天厝配備:餐廳和通往樓上的樓梯。
他跟著謝尋聲上到二樓,進到拐彎的第一間房間。看起來曾經是家裡孩子的房間,靠
窗的那面牆放著一個雙層床鋪,書桌也是兩個並立。
「這裡是我堂弟的房間,他們都在外地,現在是我住著。我平時睡上鋪,今天你睡下
鋪。」
「好。」信一點點頭,跟著謝尋聲走到床鋪邊,在下鋪坐下,謝尋聲沒有立刻離開房
間或上去睡覺,而是在他身邊坐下。
「有潔癖嗎?如果想洗澡可以先穿我的衣服。」
「沒有……我明天回宿舍再洗就好。」
謝尋聲看信一乖乖坐著的樣子,又想起他剛剛說出做過的傻事,心裡還是堵著一口氣
,抬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,「還好嗎?還會不會怕?」
「不會……」信一好脾氣地任他捏,等他鬆手了才摸摸自己的臉,「那個女孩子……
我聽說自殺都要反覆受當下的苦,投胎也要重覆好幾世。」
「她的家人把所有可以做的法事都做了,太子爺也幫了她一把,算很有福份了。剩下
就看下面怎麼判。」謝尋聲斜靠在枕頭上看他,「你倒是很好心,還有餘力關心她。」
這句話提醒了信一他剛剛在謝尋聲面前出櫃、同時還坦承做過的蠢事。他瞬間不自在
起來,抿了抿唇,「小謝老師……」
「嗯?」
「你會在意嗎?我是同性戀。」
我不在意,而且剛剛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。如果說本來對這男孩的想法只停留在婚姻
宮的互補,那麼這段時間以來累積的情愫,在剛才完全被這女鬼和他說出來的事情刺激得
爆發出來。
但現在講這個太突然,謝尋聲暫時還不想提,「我幹嘛在意?就算對象是任何人,你
也都不用擔心人家在不在意。」
信一點點頭受教,頓了幾秒,又問:「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……很賤……」
後面那個字說出口,謝尋聲立刻皺起眉頭,又伸手捏了他一把,「不是賤,是笨!」
這一下捏得用力,頗有懲罰意味,信一痛呼了一聲,但是他知道人家是關心他,不是
真的在罵他,只好吶吶地把自己的臉頰從謝尋聲的手裡拯救出來。
「你看那個自殺的女孩子,覺得她賤嗎?」
信一愣了一下,立刻搖頭。要他說的話,第一個想法也是:怎麼那麼傻,那麼笨。有
那麼一顆美麗的、全心全意愛人的心,天底下怎麼可能找不到匹配得起她的人?偏偏要看
不開、走上絕路,失去了這輩子享受幸福的機會。
他明白了謝尋聲想告訴他的道理,心裡覺得熨燙不已。
「如果我認識她……她也認識仁愛,我們也可以帶她去觀元辰,她人那麼好,一定有
雙人枕頭,樹上也都是花,她就不會自殺了。」
謝尋聲失笑,怎麼把跟人家變好朋友的定義定成帶對方去觀元辰?好像哪裡歪掉了。
「你能夠這樣評價她,卻不能這樣評價自己,因為當局者迷。」說到這裡,謝尋聲放
軟了聲調,「所以,不要再用那個字說自己了,她如果活著,也和你一樣會得到幸福。」
信一並沒有立刻認同並接受這句話。能夠寬厚地看待他人的過錯,不代表可以輕易地
饒過自己。即使他早就已經放下那段畸戀,但他放下,是因為同時知道了自己今生註定無
伴。
謝尋聲沒有得到他的回應,側過頭看他:「那什麼臉?」
信一只是好脾氣地笑笑,「是你帶我觀元辰的,你也知道的,我只有一顆枕頭。」
謝尋聲挑高眉毛,「你很相信你在元辰宮裡看到的?」
「你可以敬業一點嗎?你帶人觀元辰之後還要叫人家不要相信嗎?」
「話不是這麼說。」謝尋聲用一隻手托著頭,斜斜地看著抱著枕頭的信一,「可是你
有雙人床,說不定是另一種可能。」
信一想了想,聳聳肩,「那不是顯得更孤單?也許老天爺看我孤單一個人比較可憐,
就送我大一點的床,至少睡得舒服一點吧。」
謝尋聲已經有點嘖嘖稱奇了,「我發現你這個人有點悲觀啊。」
「這個我沒否認過。」
「雖然我也大你沒幾歲,但你真的還很年輕,有那麼多的可能,放棄那個混蛋,你也
可以找一個同樣喜歡你的人。」
信一看著自己的手,翻過掌心,看那上面縱橫的紋理,那上面有他被安排好的人生。
「有什麼是我可以選擇的?被丟到鄉下生活不是我決定的,又被帶離開也不是我選擇
的,阿嬤死的時候我只能看著她的棺材什麼都沒辦法做,大學志願是我爸媽商量出來的,
我的性向也是我的基因決定的,我的元辰宮只有一顆枕頭。」
信一了解自己。他膽小怕事,天生猶豫,斷不了過去,開不啟未來。也許過去還曾經
在某個天氣很好的午後會突然興起一個可能性:放棄學長,未來他會遇到一個他愛也愛他
的人。但是千思萬慮,一切如舊,這是他的個性使然。
而他偶然的一次觀元辰,結果還顯示一種疲軟的安慰:你確實無所依靠。
你不能在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後還懷抱希望。
房裡的氣氛一時凝滯,暫時沒人說話,信一把自己從語境中的消極拔出來,剛想說兩
句話活絡一下氣氛,臉頰就又被身邊的謝尋聲捏住。
「雖然我開始接手處理宮裡的事情是最近才開始,但是信徒們花大把的時間金錢在這
裡追求的是什麼,我從小就看到大。在他們身上,我了解一個道理。」
謝尋聲像是想把話一個字一個字釘進他腦袋似的慢而重地說,「信一,信命,但是不
要認命。」
信一雖然被捏著臉,還是抿起了嘴,使得他倔強的模樣更明顯。從小他阿嬤就說,信
一很乖,但是脾氣很倔。
謝尋聲輕輕地嘆了口氣,生活不順遂的人把命運當成無力改變的原因,是很正常的事
,他也不急在這一時,這個晚上對信一來說太漫長了,不想再給小朋友太多壓力,便放開
手坐直了身體,拉他和自己一起,「來,盤腿坐,唸經。」
本來還想捍衛自己想法的信一,聽見這個提議時錯愕了一下,「……你說不過我就唸
經?」
謝尋聲翻了個白眼敲他的頭,「說不過你?我高中大學都辯論賽有得獎的,不服
來辯。」
信一連忙搖頭,「不然這是什麼處理完事情的SOP嗎?」
「不是,純粹覺得你太閒,閒到還能胡思亂想。」
「……」
信一最後還是乖乖在小謝老師旁邊跟著他盤腿坐,學他那樣放鬆閉眼睛,聽他在耳邊
唸著聽不太懂的經文。他間或想起過去的一些事,想起阿嬤,想起學長,想起那個面容模
糊但傷心欲絕的女孩。
他偶爾跟著謝尋聲複誦,偶爾感嘆一下他唸經的聲音好有磁性好好聽,在不知不覺之
間,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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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謝老師歸腹肚火,只能唸經消火(?)
謝謝女鬼同學助攻,功成身退,下輩子投胎一生幸福(??)
不知是不是我太笨找不到
鏡文學那邊打賞留言好像無法回覆
謝謝 kyoru 大大的打賞:)
也謝謝噗浪上推薦圓亮的同學<(_ _)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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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 編輯: lovechai (111.254.28.81), 05/22/2019 00:00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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